Other Fan Fiction ❯ Santorini ❯ 星语 ( One-Sho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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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十一月,当珀耳塞福涅从冥界归来与母亲相聚,秋冬交汇,星河转移,候鸟南迁。

 

此时的希腊已有了初冬的痕迹,爱琴海的温度比我料想中的要低些。

 

一台宝蓝色的奔驰AMG-GTR系列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圣托里尼的环岛公路上,车外飘着丝丝细雨。雨不大,是无需打伞的程度,但却已经将这座岛屿的浪漫打上几分折扣:西边的火山岛被笼罩在层层叠叠的乌云云层之下,仿佛是厄瑞玻斯的居所,人间与冥界的交汇点;前方蓝白色的建筑群在雨幕中如海市蜃楼般若隐若现。

 

我坐在副驾驶位,嘴里含着块儿海盐柠檬糖,呆呆地盯着前方车窗上按节奏工作着得雨刷器,有些懊恼。斐济、巴厘岛、大溪地……在11月23日这个时间点,南半球或是临近赤道的任何一座岛屿都远比圣托里尼都更适合庆生。

 

海风轻喃,棕榈椰林,在星空下的沙滩鸡尾酒派对上打碟蹦迪,再加上……,光想想都是美事一桩。

 

我强行掐断自己逐渐偏离的思绪,小心翼翼地窥视驾驶座上的男人。

 

好像没被发现。

 

萧逸这个人开车的时候是最为专注的。观摩萧逸开车,就宛如欣赏米开朗基罗所作的绘画与雕像,严谨认真中透着恰到好处的吸引力,与张弛有度的力量感卡得严丝合缝。这种感觉,格外显现在萧逸握着方向盘的手和右眼眼角旁的泪痣上,又在那颗泪痣上,凸显尤甚。

 

我一直觉得那颗泪痣一定联结着萧逸的灵魂,因为它总能流露出主人最真实生动的情绪,在座驾和赛场上显出专注,面对敌人时映射着冷峻,看见萧小二把狗粮弄到地板上时不吝啬地添上嫌弃,白天凝视我时毫无保留地流露出宠溺,夜幕下则会沾染上几分——

 

停!我怎么又在胡思乱想。

 

我尴尬且心虚地紧了紧系着得安全带。

 

身旁的男人这次注意到了我的动静,但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真实情绪,大概以为我是因一早从雅典乘客机飞来圣岛,而后坐车,沿路的风景还不尽如人意,所导致的“旅行疲劳症”。

 

“乖,就快到了,再坚持下。”萧逸哄我,示意我看向车内的导航屏幕,继而转为调侃,“我可记得,当初是某个小赖皮硬要在今天拉着我来圣托里尼,怎么自己先疲软起来了?”

 

“是我,是我,是我!”我回应他,糖块在口中与牙齿碰撞,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含糊不清。

 

看来萧逸还记得,两周前是我兴致勃勃地起意,拉着他来希腊,说要庆祝我与他重逢之后,他的第一个生日。

 

车子还在沿着公路行驶,雨刷器运转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02

我们抵达费拉小镇时,雨已经完全停了,天还是阴的。

 

尽管现在处于圣托里尼旅游的淡季,甚至有不少餐吧与商铺都进入到休业季,但费拉小镇仍是整座岛屿最热闹的地方。

 

萧逸与我牵着手,走在鹅卵石铺成的蜿蜒小路上,遇到一段台阶时,我会像个孩童一样一级并作两级的迈步,然后带着些许得意与挑衅看向男人。

 

男人默认了我的行为,赞许地朝我点点头。

 

然后,猝不及防的,我被萧逸从后面抱起,准确讲更像是萧逸将我捞了起来。紧接着,我感觉到他凭着手臂的力量,一下子直接将我送到了最上层的台阶处。

 

“萧逸,你太坏啦!”我嗔他,却不禁咯咯直笑。

 

“我这么坏你还和我玩,”他朝我走来,语气加重,“还和我谈恋爱。”

 

我的脸在这一刻一定红得像是饮用了酒神的琼浆一样。

 

 

我逐渐开始觉得,阴天的圣托里尼也自有它的魅力。

 

人们将阳光之下的圣岛比作蓝白天堂、人间童话,而当这座岛屿被乌云遮罩时,凭空被镶嵌上了一丝恰如其分的骨感美。在原本湛蓝的爱琴海上划过的豪华游轮,白色的房屋外立面,纪念品店橱窗中展示的彩绘玻璃瓶,咖啡店前懒洋洋游走着的橘猫,时不时碰上的有着不同肤色的背包客,都被描上一层灰蒙蒙的边儿,暗了几个色调。只是在这种暗淡了的光影之下,仍然可以感受到人间烟火在鲜活地跃动。

 

夏日的圣托里尼是维纳斯的甜吻,初冬的圣托里尼是泰西斯的眼泪。

 

我曾在一篇有关圣岛的游记中读到过,圣托里尼的浪漫更多是由人为所造就的,像是集体创作的大型装置艺术作品。岛民们会在夏季来临之前对岛上的建筑重新进行粉刷,尽管有时会选择不同的油漆来改变房屋的颜色,但维持整座岛屿蓝白相间的主色基调,是自古以来岛民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不完全认同“人为造就圣托里尼的浪漫”这个观点,圣岛专属的蓝白色浪漫,本是因文明长河流淌而出的,被历史沉淀下来的事物,注定与浪漫无法脱离干系。

 

除了蓝白错落的城镇,如今,圣托里尼依旧保留着一些希腊人最为传统的生活方式:果农们借助流传下来的筐状工具并利用当地特殊的火山岩土壤种植葡萄,本地居民依旧将驴子当成主要的代步工具。

 

比如现在,我不自觉地与一头驴子对视。

 

“怎么,想骑驴啊?”萧逸单手环住我的肩膀,低下头凑到我耳边,带着狡黠。

 

“没有没有,你别乱讲!”我几乎下意识地拒绝,“我只是在观察驴子身上戴得装饰品。”

 

虽说是当地特色吧,但真让国际知名赛车手骑驴,罪过罪过。

 

那驴子正巧在这时别过头去,好似在认同我的观点。如果动物能够说话,此时它可能会附和着我说一句“达咩”。

 

“好好好,那不打扰我们的大设计师随时随地办公。”萧逸松开我的肩,牵过我的手,重新与我十指相扣。

 

我拉着萧逸,从驴子旁边走开。

 

 

03

其实,我刚才看到驴子,是想起了儿时看过的一部电影。

 

影片中的故事同样发生在爱琴海地区的某个小岛上,其中有一个镜头是女主身着婚纱,骑着一头驴子,迎着清晨的朝阳,向一座修建在巨大礁石上的白色教堂前行。

 

初次观看那部作品时,这个画面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中,因为在我幼时的观念里,“穿一身婚纱骑着驴子奔向教堂”这个场景实在是有些过于新奇好笑了。

 

后来有一次我实在没有新片子可看,又再次欣赏了这部电影,发现自己非常喜欢这个片段。在我看来,片中的这个设计,成功的让“婚纱”、“教堂”这些看上去圣洁的事物在保留住那几分仪式感的同时,变得接地气起来。

 

有时候爱情不需要那么多繁复的元素,就像拉格啤酒不一定没有香槟的浪漫。

 

就像萧逸实实在在抱着我说“我回来了”,比隔着电话和我讲“我夺冠了”,更加令人心动。

 

后来有年秋天,母亲带我参加了人生当中的第一场婚礼。

 

婚礼的新娘是母亲的同事,多年过去,新娘新郎的具体模样在我的记忆中已被隔上了层毛玻璃。令我唯一印象深刻的是,那日当新娘将手中拿着得花束抛出后,我稳稳地接住了它。

 

那束花是用风信子、香槟玫瑰与白色鸢尾扎成的,时隔多年,记忆中的白色鸢尾花早已与紫色相叠融于我的生命。

 

我一直相信那个古老的传说:在婚礼上接到新娘手捧花的人,将会成为下一个新娘。尽管,我无从知晓,从我接到花束到与爱人重逢的四季轮回间,有多少的新人选择携手共渡,走向白头。

 

作为接到婚花的幸运儿,我走上台为新人送上祝福。我接过主持人手中的麦克风,说了诸如百年好合,白头与共这样的话语。末了,我鬼使神差地加上一句:“我长大后,要到爱琴海去举办自己的婚礼。”

 

语气中透着无法掩饰的稚嫩,引得台下笑声阵阵,大人们眼中小小的我,或许并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

 

可从那往后,我确将圣托里尼这座坐落于爱琴海上的岛屿留给了爱人。

 

就如同孩童时期用靠垫在沙发上为自己搭建出一块领地,长大后的我依旧为自己的爱情搭建了一座“伊甸园”。这也是我为何有些偏执地,硬要在这个明显不合时宜的季节拉着我的爱人来到这座火山铸成的岛屿。

 

因为爱情海与圣托里尼,藏有我最初对于浪漫的所有幻想。

 

越长大越感觉生活是个不断与之妥协并不断被其磨平棱角的过程,每日都在两点一线令人遗憾的快节奏中忙忙碌碌。即便是我引以为傲的梦想,在自我初心与商业化严重的市场现状双重矛盾的打压下,有时也让人疲惫麻木。

 

于是我将生活的最后一方净土,都寄予了自己爱情的处女地。

 

当我在旧仓库与那簇蓝色火焰相遇时,命运女神就已为我纺好了被丘比特手中金箭射中的网。

 

我从来不介意爱情俗气一点:一猫一龟,两人三餐四季,爱琴海的海风与圣托里尼的蓝白教堂。

 

足矣了。

 

“萧逸,其实刚刚我在想,这个地方,很适合结婚。”我转头看他,不急不缓地表达出情愫。

 

那一刻,我能够感觉萧逸整个人怔了一下,紧了紧我们扣在一起得手。

 

“小祖宗,要求还挺多啊。那行,我哪天开辆搬家车,把光启市民政局给运过来。”他笑地坦荡,又好整以暇特别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再给你配个跟月桂花环胸针成套的鸽子蛋怎么样,嗯?”

 

听萧逸的语气,我毫不怀疑,等我们回到光启市,我会被他立刻带到商场挑选鸽子蛋。

 

我凝视他,捕捉到那碧色眼眸中不易察觉地一丝局促:“萧逸!”

 

“好。”他用一个字再次回应我。

 

许是沾了寿星的光,岛屿上方的乌云缓缓散去,初冬的阳光散落在了圣岛。

 

阿芙罗狄蒂爱上美少年阿多尼斯,在爱情的懵懂慌乱间,白玫瑰沾上了女神的鲜血,从此变得娇艳绚烂。

 

当我将金苹果递给她的那刻,我也得到了这位爱与美之神的馈赠。

 

这时,我在那双苍绿的眸子中,看到了位于身后不远处的蓝白教堂与爱琴海相融的倒映。

 

 

04

天空作美,我们在午后按照原计划驾车去了岛上的黑沙滩。

 

说是黑沙滩,其实是火山数次喷发出的岩浆在冷却后凝固形成的火山岩,在被海浪打磨千年之后形成的产物。又因为黑沙滩的缘故,此处的海水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蓝黑色,显得格外深邃。

 

11月的天气已不再适合下海游泳,海滩上人也不算多,偶尔会遇见遛狗的游客,嬉戏打闹的儿童。

 

萧逸一只手揽着我的腰,在滩上散步,我们外套的衣角,时不时被初冬的海风吹起。他看上去心情格外好,眼角的泪痣就像是一颗被注入了生命的黑曜石。

 

近处是在海边屹立的岩石,当海浪与其相遇,发出涛声阵阵,此起彼落;远处是与我们隔海相望的火山岛,看得并非那么真切,仿佛那火山岩之下,低吟着文明的密语;然而这个角度,是自我到达圣托里尼以来,初次站在同一海拔高度,远望那座岛屿。

 

我突然想与这个文明的滥觞之地,产生更深刻的羁绊。

 

轻轻挪开萧逸揽着我的手,我径直奔向海边。

 

脱掉脚上的短靴,赤足踏入海浪之中。

 

尽管有阳光照射着海面,在皮肤接触到海水的那一刻,冷冽感仍传达至足部的每一个神经。但我身体大半部分依旧是温暖的。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如同品尝加过冰后的威士忌,搭配着冰激凌的熔岩蛋糕。

 

以及,让我联想到,那簇照亮我生命的蓝色火焰。

 

在呜呜的风声与哗哗的浪涛声中我听到萧逸无奈又好笑地喊我“小疯子”,那声音由远及近,奔我而来。

 

于是我踩着海浪转圈。随着我的动作,更多的浪花于我周身错乱地绽开,打湿了裤子、外套衣摆和双手。我最后停驻在了面朝萧逸的方向,浪声也随之回归于原始的节拍。

 

萧逸靠近我时,我直接一跃,将自己挂到了他身上,他也十分稳当地接住了我。

 

恍惚间,多年前自己接住手捧花时的样子,又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可萧逸嘴上却不放过我:“小疯子,现在是十一月下旬,你下个月肚子疼别想着……,嘶——”,

 

这话我可不爱听。我坏心眼地用沾着海水的手贴贴他的后脖颈,面儿上笑得一脸甜蜜。

 

“——你还冰我。”最后这四个字显露出不加掩饰地揶揄,直觉告诉我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我原本挂在萧逸膝窝处的小腿悬空了,整个人被萧逸抱起来兜圈。灌满耳畔的海风声,我的惊呼声,还有萧逸爽朗的笑声,顷刻间融为一体。

 

“哥哥——”虽然明知自己不会被甩出去,但我依旧软下了声,示弱讨饶。

 

旋转的速度变慢了。不得不说,萧逸真的很吃这套。

 

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我们对视。与我而言,是略微俯视的角度。

 

萧逸的皮肤原本就是冷白色调的,在午后的阳光下,整体呈现出一种奇异好看的半透明感。而右眼眼角处的泪痣,仿佛随着随着爱琴海的波涛,流动着轮转的潮汐。

 

至于他的眼睛,此刻框住了我的面容与远处的火山岛。

 

透过那抹綟色(作者注:綟为古书上的一种草,颜色为苍绿色。这里指萧逸的眼睛,意在呼应下文内容。),火山岛千年前被植被覆盖时苍翠欲滴,蓊蓊郁郁的场景在我面前重现:身着多利安式长袍的居民伴着日月转换,涛声起伏延续世代文明,直到有一天随着灰烬化为了尘埃。

 

萧逸将我放了下来,我的脚重新踩在了火山岩形成的黑色沙粒上。这些颗粒之下,埋藏着米诺斯文明的遗迹。

 

我们的跟随着文明的足迹相爱,也在续写着文明的足迹。最终,我们的肉体也将化为两颗渺小的尘埃。

 

日月轮回将生命化为尘埃,将死去的历史凝结成文明,但任其斗转星移,始终无法磨灭人类的七情六欲,以爱尤甚。

 

我用手指开始在萧逸的五官上勾勒轮廓,他很配合我,安静地闭上了眼。光线在他脸上切割出了更加立体的棱角,低垂地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两团小小的阴影,此情此景,令我联想到了米开朗基罗雕刻的大卫。

 

最后我的动作停在了萧逸的下颚处,然后从那颗泪痣开始亲吻我的爱人。

 

泪痣,眼角,鼻尖。

 

是柠檬与黑雪松混合了海洋与尘埃的味道。生命与亘古的声音缠绕在一起,不知不觉将缱绻拉得很长。

 

神话中,海神的女儿忒提斯在面对英雄佩琉斯的追求时,先是化为了火,而后变为水,最后又幻化为各种生灵。无论忒提斯以何种形态出现,佩琉斯都抓着她不放手。最终忒提斯变回了原本的模样,他们在珀利翁山上选择了彼此。

 

时光回旋了千古世纪,我愿将传奇中的角色置换。

 

无论世人以何种眼光看待我的爱人,我也绝不松手,心甘情愿与他同坠。

 

当我用舌尖轻触到萧逸温暖而柔软的唇瓣时,他用了力道,夺回了主动权。

 

 

05

傍晚时分,我与萧逸在悬崖旁的一座葡萄酒庄处落脚。

 

悬崖边的建筑群与生俱来具有雄丽与沧桑感,走进去后却是别有洞天。

 

酒庄内的装潢也同圣托里尼的格调达成了默契,整体保持了简约朴实的白色,并配以浅木色的座椅以及其他装饰。我们在半室外的独立包厢内,肩并肩坐在白色的半弧形沙发上,眺望着海洋、天空与火山岛。走出包厢就是一处观景台,栏杆用全透明的玻璃挡板搭建而成,能够以更加开阔的视角,将圣岛西部的景色一览无余。

 

夕阳开始晕染天边,蓝色,青色,绿色,浅橘色层层有序的叠满了天空。

 

酒庄提供酒水品鉴套餐,一套八支,红葡萄酒与白葡酒各四支,白葡萄就当中还包含两支汽酒。此外我们还单点了番茄配橄榄油佐以其他香料制成的Ntomatokeftedes、猪肉腌制的Apochti,以面包干粉葡萄干外加芝麻做成的传统糖果Kopania等一系列独具地中海特色的小吃。

 

葡萄酒对于希腊人而言,可媲美于俄国人心中的伏特加,也是堪称“生命之水”一般的存在。相传,狄俄尼索斯教会人们酿酒,从此希腊人开启了与葡萄酒的佳缘。另一种说法则来自于《荷马史诗》中的记载:英雄奥德赛在误入独眼巨人的洞穴后面临死亡威胁,于是他急中生智,让手下战士采撷葡萄,用脚踩出汁水酿成酒品后,灌醉了独眼巨人,最后得以脱逃。

 

千年朝代更迭后,或许我们永远无法确切得知,葡萄酒是神明的礼物还是英雄的智慧。但能够肯定的是,从此往后,葡萄酒成为了成为了人们庆祝每一个重要时刻的必备佳品。

 

萧逸亲自为我开启了一支以Mavrotragano为酿造原料的红葡萄酒,我则为他选择了一支当地最具代表性的Assyrtiko葡萄酿成的白起泡酒。

 

两个人,两只玻璃杯,红白交映。

 

紧接着萧逸却叫来侍者,让把我面前的那杯红葡萄酒加热。这个男人说异国语言时,喉结滚动的样子异常性感,但行为属实让我震怒。

 

希腊风情,德国风味,一杯酒品味两种文化,当代新生歇后语:萧老板圣岛品酒——一举多得。

 

“萧逸,我不要加热!”我愤愤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谁让刚才某个小疯子奋不顾身地踩浪,”他无辜地看我,好像现在沦落到这个待遇全是由我自己一手造就“现在喝点热的,健康。”

 

加热后的葡萄酒那也是酒,萧逸你这来得哪门子健康。

 

我一把拿过萧逸面前那杯白葡萄酒,尝了一口。

 

这支酒的酒体饱满清新,口感柔顺,Assyrtiko葡萄特有的柑橘与咸鲜风味伴随着绵密的汽充斥了我的口腔。

 

趁着萧逸还没开口,我赶紧将酒杯放回他面前,并且给自己找补:“这叫,喝、交、杯、酒。”

 

待侍者将属于我的红酒加热后送回,萧逸主动先行饮下一大口,但他今天的酒量好像不佳,破天荒的喝一口就有些上头脸红了。

 

然后他将玻璃杯抵到我嘴边,引诱着我就着他刚刚落唇的那侧杯壁品尝。

 

啧,幼稚。

 

不知不觉,整片天空都转变了金橘色,为酒庄,岛屿,乃至整片爱琴海都披上了一层柔和的轻纱。

 

我从包里摸出一只藏蓝色的盒子递给萧逸,盒子上面印着月桂花的暗纹并用银色花体字烙上了To Osborn。

 

“生日礼物,打开看看。”

 

黑色天鹅绒内衬上放着一枚左耳款耳骨夹,被设计成了月桂花环的模样,是萧逸送给我的胸针的同款。银白色的锆石上用珍珠与藏青色的坦桑石加以修饰,我又在两束月桂的交叠处,额外镶嵌上了一个一枚帕托石,是十一月的生辰石。

 

“为什么只有左耳?”我听到他这样问我。

 

“萧逸,我是个俗人,与其他许多女生一样,也是看着言情小说度过青春期的,”我一句一顿,解释与他,许是酒精使然,头脑有些发胀,“你送给我的那枚胸针,我别在左胸口心房的位置上;这枚耳夹,别在左耳,也是离心脏更近的位置。”

 

“不得不说,某些人今天很主动。”他回应我时,语调有些发紧。

 

“毕竟,平日深得萧老板言传身教。”我露齿一笑。

 

向晚的风较白日烈了些,我索性直接卧进了萧逸怀里。

 

天空橘色的主色调逐渐被某种掺杂着蓝调的绛紫色取代,像是一颗被冻住的凝紫色葡萄,逐渐在冰块上解冻开来,与杯中的红葡萄搭配在一起很是相得益彰。但西方海平面上方的天空仍被金色占据,划出一方耀眼的城池。

 

众神飨宴的玉液被赫柏泼洒到了人间,阿波罗用七弦琴奏响出黑夜前的最后一支乐曲。

 

 

06

我与萧逸就这样依偎,看着太阳从海岸线上消失,带走了天空中最后一抹绛紫色。

 

苍穹有一瞬沉寂,随后被团团繁星点缀,杯中的葡萄酒也倒映着初冬星河璀璨的光。

 

“萧逸,你会认星座吗?”我示意萧逸起身,伸手指着星空,跃跃欲试。

 

萧逸站起来,与我一同走向崖边的玻璃栏杆处。他用双手从后面环住我的腰,轻轻将下巴放在我的肩上,耐心地蹭。

 

古希腊的神话故事的结局大多令人扫兴,但希腊人又将故事当中最为美好浪漫的感情部分刻画在了星辰间。

 

阿卡斯在宇宙中与母亲团圆,法厄同与兄弟赛克努斯化为天鹅在星辰间翱翔。

 

“你看天空中最亮的个星团,是金牛座昴星团,与它交辉相映的是猎户座;猎户座下方如同河流奔腾的星带是波江座的位置……”我能感觉到,每当我说出一个星座名称,或是用手在空气中划线将两星连接时,就有一枚吻落在我的后颈,

 

酥酥麻麻的,少了几分欲望,多了几许贪恋。我好似在宇宙中漫步,被星空亲吻。

 

“然后是——”我欲言又止,流露出几分失落。

 

我忘记了冬日无法在北半球看到射手座这件事了。

 

“看好了,小迷糊。”萧逸接过我的话头,也模仿着我的模样腾出一只手对着星河比划,“北方那里,北斗星的斗口朝下,是小熊星座的位置,宇宙中的指南针。”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继续道:“但你有天忘记也没关系。因为,即便实在宇宙中,我也能够牵着你的手找到方向。”

 

星辰于我而言,也代表很多与爱有关的幻想,于是当我每每绘制设计图时,总要将星星画将四角,为自己内心的那唯一片净土,在日复一日的生活洪流中,创造出一份隐秘却弥足珍贵的仪式感。

 

厄克斯创造出无缝的沉沉黑夜,也注定要创造出几颗寥寥繁星,或许点点星芒并不足以照亮整片黑夜,但足以让我心中的那座名为爱情的伊甸园彻夜长明。

 

萧逸将我的身子转向了他,我们再一次对视。

 

这一次,我在萧逸苍绿色的眼睛里,览观了初冬的星河。

 

如同希腊人将故事当中最浪漫的部分根植于星空当中,我头脑中的银河岸边,组成射手座的那几簇星团里,也已浸染了我与爱人之间的温软私语。

 

混沌过后,在海洋与尘埃间,诞生了文明与爱,人类的所有浪漫,终究归于宇宙星辰。

 

伴着爱琴海初冬特有的清冽,黑雪松,柠檬与葡萄酒的味道在夜晚的海风中裹挟了我的唇。

 

我在气息缠绵中说出那句:

 

“生日快乐,萧逸。”